在一間賣畫的畫室裡,認識長年賣畫教學的 于老師

一次機會友人介紹下,在一間賣畫的畫室裡,認識長年賣畫教學的 于老師。
于百齡 伯伯,民20年生,家務農,六歲私塾,愛讀書,十三歲無恃,父便帶至長沙住後母家,就讀“陶淑小學”四年級,半年後赴衡陽因戰亂而失學。

于伯伯的父親於漢口開設「鴻康軍服廠」,當時正值抗戰,工廠被日本人佔領,戰火波及下只好逃命,父子相依,一路靠救濟逃到家鄉“瀏陽”,當時長沙也被日本人佔領。

民三十五年,抗戰勝利後返長沙讀“預章小學”,隔年再讀長沙私立燕山中學沒多久又因戰亂而失學,求知慾望強大的伯伯便自行南下,就讀廣東砰石連勝紀念學院,因所帶資費用罄而返鄉,時局不安本想繼續讀書,向父親求助無門,不得已而從軍,加入青年軍206師618團,跟部隊來到台灣。

于伯伯十七歲來台後,部隊駐紮於高雄,受不了每天操課,一次部隊行徑到台南時,受班長的體罰(當時部隊體罰是常有的),一氣之下,開了小差,跑到台南的山洞裡,那時台南山中的山洞,都是葬先人的地方,獨自在山洞裡待了一天,等部隊開走後,才從山洞逃出來,跟百姓借了一套衣服,坐火車獨自一人北上到台北。

在台灣舉目無親,沒有住的地方只好睡新公園(228紀念公園)、火車站,等到餐廳打烊時,跟餐廳拿剩下的食物,後找一份工作在建設公司當臨時工,由於自幼私塾所讀皆是古書,文學底蘊深厚,閒暇時投稿寫作,在各大報的兒童週刊上賺取一些微博稿費維生,出了兩本「百齡童話集」于伯伯說雖然潦倒辛苦,但不受拘束,也不再體罰,不再聽部隊的集體訓練下的操勞。

後來寫信到香港友人再轉大陸,請父親引薦到北投 陶場“于錫奎”先生,與新六軍軍部連“戴樸”將軍那裡工作,由於兩地讀書不方便,才到台北物資局做清潔工作,當時科長“趙英粹”對于伯伯 很好,清潔工作結束後,多餘時間都讓于伯伯自行去補習功課,聯合招生考取「陸官二十七期」、「政工幹校美術組第四期」,但伯伯心不在於軍旅,隔年考上「師大美術系 」,于伯伯在學期間經常寫稿,擔任中國青年寫作協會師大分會會長,創辦了「師大文苑」、「清溪文藝」兩本刊物。

師大畢業後當時的制度一定要當預備軍官一年及教書(預官十期),於是分發到小金門擔任砲兵排長,當時單打雙不打下,很多民宅及廟宇都被炸毀,伯伯說當時百姓早就遷走,受傷的只有廟裡的“神仙”。

退伍後考取基隆「七堵一中」美術教員,後離職開始賣畫及教授學生,至今尚能畫畫讀書,精神飽滿。
志於道,據於德,依於仁,遊於藝。我想也是伯伯的寫照吧!

于伯伯兒時最喜歡看的書是「文心雕龍」,所以當時開小差後改了名,由文心雕龍裡的其中一句「鑒懸日月,辭富山海,百齡影徂,千載心在」取名,于伯伯本名“于柏林”,後改成于百齡。

後記:
伯伯回憶兒時逃難的時候,一路上都是炮火連天,天空中的飛機也一架又一架地向地下轟炸,一直轟炸不停,令人驚心動魄,極為恐佈,炮彈和子彈隨時都會從身邊飛過,生死只是在一線之間,隨時都會聽到炸彈爆炸的聲音,火花四射,一路上都是屍橫遍野,哀鴻遍地,死狀極慘,有的被炸爛屍體不全,山邊和田野之間,都是屍體,有軍人、有百姓,到處都是屍體,沒有人埋葬,令人不忍目睹,,在戰亂這段時間,讓 于伯伯膽戰心驚,畢生難忘。
伯伯還記得,在家鄉只要看到一個日本鬼子,他握著武士刀,在門砍上一凳,大家都要跪在地下,不准站立,也不准百姓養狗,于伯伯當時年齡還太小,不懂事沒跪,當時三叔三嬸緊張死了,以為日本鬼子會一刀砍下,剛好當時正送雞鴨給他,他拿走雞鴨揚長而去,大家才放下了心!